致活着的我

致活着的我

2024年10月4日

我思考多次,想写这样或那样东西,终究只留下—— 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。他们公开宣布: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。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。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。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。全世界无产者,联合起来!

向他人介绍自己是件困难事。此处的文字是回忆与自传。至于为何取名“致活着的我”——只有活着才能续写故事的篇章。

我尝试在回忆和反思中,解答这么三个问题:我是谁、从哪里来、到哪里去。我究竟是谁?我是什么样的人?我是如何成为这样的人的?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?我要去往什么样的世界?

现在,资本告诉人:你是机器的零件,你是生产的耗材,你是消费的存钱罐,你是生育的母猪……人非人也。

我希望从历史中寻找答案。或许,历史的尽头没有答案,只是一片混沌,或者一地鸡毛。

2003年,我生在广州,此后长在广州。这座城市——更确切地讲是城中村——承载了我二十余年的人生。广州的发展历程,在我身上打上深深的烙印。 番禺以前是片农村。改革开放后,城镇化、城市化推进,番禺由农村转变为广州的郊区,随之发展起来。外地人到广州来挣钱,寻找发财的机遇,外来人口骤增。也正是本地人和外地人共同缔造了这座拔地而起的“五羊城”。

幼儿园

婴儿时期的事迹,我已无印象。上幼儿园时的事情,留存有稀薄的记忆。 仅记得一次生日的庆祝活动,但记不清是不是我的生日。那是唯一一次正式庆祝的生日。母亲带来了生日蛋糕,让我和全班同学分享。大家都很高兴。至此,再无生日蛋糕和生日庆典。 幼儿园的时光,因为记忆几乎一片空白,尚且算是快乐的。然后便稀里糊涂踏上义务教育的路途。但义务教育也非人人可得。

小学

小学,是悲喜交加的时段。

小学的同学,由于经济发展而引致的人口迁徙,因而有很多是外地人。后来我诧异地发现,他们中的许多人,碍于户籍限制,并不能同我一样直接升入本地公立初中。

电脑与游戏

记不清最初怎么接触电脑了。小学开始,迷上了神奇的电脑和互联网。它们上面的游戏,比彼时乏味的现实有趣多了。母亲理发,我在发廊玩电脑。母亲打麻将,我在黑网吧玩电脑。当时,每至周末,总期待母亲去打麻将,势必带上我。她们成年人的麻将,我着实不感兴趣,便只能打发我十块钱去黑网吧。

电脑,彼时还是稀罕物。我后来诧异道:班上过半数同学没碰过,或家庭里没有电脑。我是受时代眷顾的少数的幸运儿。

4399游戏网站,给无数中国孩子带来快乐。也正是4399,引领我进入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广阔天地。奥比岛、摩尔庄园、赛尔号、奥雅之光、奥奇传说、冰火双人、疯狂小人乱斗……一批批网页游戏,在潜移默化中培育和塑造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思维方式。有别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“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”,生于桌面互联网时代的少数孩子(包括我),在“玩电脑”的过程中进行自我教育,懂得独立自主、自力更生。总的来说,“玩电脑”培养了我的信息素养和信息技术能力。

大家长

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。我母亲的朋友来做客,母亲让我为其倒茶。彼时的我很不解:客人有手给自己倒茶,能自己完成的事情,为什么还需要我代劳呢?我也把想法说了出来。母亲依然呵斥我给客人倒茶。我不肯。见我不为所动,她威胁说要把我心爱的积木玩具扔下楼,我依旧不愿意。她怒了,把我的积木从二楼摔下,我的心和那些积木碎了一地。我的家长不知道孩子需要什么,只是固执地施加自己的想法。但他们不是个例,而是千千万万相似的家长们的一份子。

大学

2021年,我考入大学了。但由法学滑档调剂至国际经济与贸易。我依然记得查询专业投档结果时的震惊之情:怎么不是法学?我被调剂了!国际经济与贸易又是什么专业?靠,就这样吧!

有件奇事:小学生的我羡慕中学生,中学生的我幻想大学生活。直到真正步入大学,置身事内,我才发现,小时候的自己很天真,too young too simple。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,大学不是纯粹的象牙塔,相反,大学更像培养技术工人的职业学校,或者逃避现实的鸵鸟洞。

许多学生在四年的光阴里荒芜了时光,荒废了自己。我也是其中之一。前两年内,我基本没有看书,大三幡然醒悟,终于拾起书本来看,遂发觉失去了太多。在高中的时候我却会“主动看书”。

数学频频挂科重修——而重新看书后觉得没学好数学是错失良机。人类世界一直都是更加理性的人、能做出客观分析的人能够支配更多的社会资源。未来是逻辑的未来。

中国教育体系及其目的、结果

中国的大学颇有中小学的味道:行政主导,向上负责,唯“绩”是图;学生则一如既往,是任人摆布的娃娃。行政主导,是说许多大学的体系,发展学术科研不是中心任务,搞好行政管理,不出乱子,才是重点。向上负责,是说学校领导和教职工教授学生知识,却不对学生、大众负责,而对政府、上级负责。唯“绩”是图,很大程度上是前面两者的延伸,一心造“政绩”,讨好上级,不顾下级。学生处于尴尬的境地,一方面,学校的财政收支主要来自政府拨款,受学费影响少,另一方面,学校的行政权力来自政府而非民众的授权,可以说,学校的权力基本不受学生的监督和约束。

忽觉惊悚: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们,反叛精神、抗争精神、发声精神,在哪里呢?或许是我了解到的样本太少,或许是从未有之,或许是不敢表露、不愿表露,又或许这类人已被教育体系“淘汰”,拒之大学门外。余者似羊群,听话、温顺、不会造反。大学对待学生,宛如“放羊”,不听话的头羊或烹食,或出卖。

我们的教育体系,是在培养人才,还是庸才?人才是什么样的?我认为,拥有专业知识、掌握专业技能者,仅算作“低层次人才”。中国不缺低层次人才,缺“高层次人才”——能够提出新想法、解决新问题和推动变革的人——懂创新、有创造力的人。庸才是人才的反面:不懂创新,缺乏创造了,甚至不具备专业素养。培养人才需要包容的社会环境,鼓励尝试,包容犯错,提供多元化的信息渠道,让人接触多方面的材料,促进思维的不断变革。生产庸才则简单得多,只需不断灌输单一的信息,严格限制试错空间,要求服从上级而非解决实际问题,很大程度上便剥夺了人的创造力。

人生的意义与道路

高中时曾问同桌:“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?”彼时,她不知,我也不知。之后,我一直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,无功而返。现在(2024-7-3)我认为,人生的意义需要在死亡后才能得知。

今天(2024-3-8),一位教授给我们上课,分享了一张描述“精英与普通人的区别何在”的截图,内容或许有失偏颇;让我追忆初中时看的励志演讲(威尔·史密斯主讲)。演讲视频激起了年幼的我的意识:我不甘做平庸的人;我拥有巨大的潜力。自此,我就在“脱离庸俗之路”(化用《通往奴役之路》)上磕磕绊绊地前行,一路上尽是批判与自我批判的荆棘。我经常陷入如此境地:对自己许下承诺,背叛后又许下承诺,再次背叛,循环往复。自我革命是痛苦的;安于现状会陷入更大痛苦。

对待不同意见

进入大学后发现,持不同政见,一般来说可以求同存异,和而不同,倒不至于决裂。不过,如果是世界观、价值观上的矛盾,决裂也可以理解;学生年轻气盛,容易偏激,偏向两边,也是情理之中;有去了解、有自己的思考,好过没有思考,哪怕走向了极端。脱离中学的压抑环境,大学多点实践和阅读,思想上应该会更成熟。

“正能量”

大学期间,在朋友圈发表和转发不少观点,旨在影响社会网络中的其他人,让大家进步。思考心理动机,浮现高中班主任对我的评价:“正能量”的人。“正能量”,姑且是对人的底色——性格、品质等——和对待人生的态度的评价。我在人生路上发现诸多道理、有益道路,自己想成为更好的人,也试图影响他人。成为更好的人,是在积极、主动、正面的道路上大步向前,而非前往消极、被动、颓废的幽径。这种“正能量”,还是一种不甘:不愿对他人的悲惨、痛苦、颓丧无动于衷,选择“冷眼旁观”,退缩到自私、保守的立场上,并以此作为人生信条去对待和处理各类事情。或许班主任的本意并非如此。或许他说得也没错。至于“尝试影响他人”的动机,有部分自卑的原因。大学见识许多人,有的热情,有的冷漠;有的自私,有的慷慨。有人是机器,有人是木头,有人是活人。可悲的是思想上的颓废和堕落。我审视社交圈是否带来成长的活力和生命的意义,亦反思自己是否做了表率。人际关系也分种类:导师型想带你成长,狐朋狗友型想带你放纵自己,点头之交型不知底细,兴趣型圈地自萌,吃喝玩乐搭子型则脱离这些话题后宛如陌生人……正因阅读和思考,对于他人,我想当“有帮助的人”——成长道路上的队友,脱离低级欲望,追求人生真谛。

“正能量”,大抵如此。

© 松易涅 / SungYiniehRSS